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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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4/6 14:59:00

贾赦讨要鸳鸯,很多人归结为好色。然而事实上,美色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鸳鸯其实不算美,至少不算是绝色。我们都知道,荣国府里最美的丫头是晴雯。说到柳五儿时,介绍她“生的人物与平、袭、紫、鸳皆类同”,和鸳鸯差不多姿色的,可以一抓一大把。如果贾赦真是为了美色,实在没有必要冒着触怒贾母的风险,谋求一个并不十分出色的鸳鸯。

贾赦看中鸳鸯,是因为她在贾母身边的地位:她掌管着贾母的私蓄,贾母又最听她的话。

明白了这个之后,再看贾赦要鸳鸯的时机,是不是有点儿微妙?

一方面,鸳鸯的地位是多年成就的,不是像宝黛一见钟情那样突然来的。早几年的时候,鸳鸯还没有得到贾母如此的信任,不过是众多丫鬟中的普通一员。这种情形之下,贾赦对她,并不会有兴趣。

另一方面,即使鸳鸯取得了贾母的信任,别人也还要有个了解的过程。第三十九回时,宝玉说彩霞是“老实人”,探春就反驳他“可不是,外面老实,心里有数儿”。以宝玉与王夫人的亲近,对她的大丫鬟还认识得不够深刻,何况是与贾母并不亲近的贾赦?

最重要的第三方面,是贾赦的需求。即使知道鸳鸯很重要、贾母很器重,与贾赦何干?他的兴趣在于“成天家和小老婆喝酒”,在老母亲面前争宠这一套,他根本不感兴趣。

他的兴趣之一是钱财。贾母的私蓄很多,也经常赏赐给喜欢的、常在身边的儿孙晚辈。像宝玉的雀金呢,像王熙凤的蜡油冻的佛手。贾赦与母亲不亲近,得到的赏赐不多。

贾赦和贾母不亲近,偏偏邢夫人也和贾母不亲近:本来就是“别院另室”,晨昏定省还总想找机会溜号——还记得黛玉进贾府的第一天吗?外甥女要去拜见舅舅,邢夫人马上毛遂自荐、亲自带领,她哪有这样的好心?分别是逃避在贾母面前侍奉承欢的义务!不像王夫人,听说黛玉拜见贾政去了,才匆匆从贾母这里赶回。

夫妻俩都跟贾母不亲近,儿女又离心离德,贾赦需要有个人替他在贾母面前争宠——争的不是宠爱,是利益。问题是,谁是这个可以争宠的人呢?

据邢夫人说,贾赦想纳妾,“冷眼选了半年”。如此真的慕色,一见可知美丑,哪里需要“半年”考察?这“半年”时间,或者说,贾赦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个可以替自己争宠的人:贾母喜欢的、信任的、又熟悉贾母财产积蓄的丫鬟鸳鸯。

鸳鸯取得现在的地位需要时间,别人认识到鸳鸯的地位也需要时间,而贾赦意识到自己需要鸳鸯,更需要时间。这样来来去去,可不是到第四十六回,贾赦才动了这个念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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