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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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1/13 20:34:00

这篇文章,写于年的11月1日,金庸先生仙逝的2天后,修改年的11月2日,金庸先生仙逝后的一年零2天。

01、惊变

当年,知道先生走的那一瞬间,心中一空,眼泪也没能收住。不能看网上铺天盖地悼念文章,也不能再看朋友圈中,那些武侠迷们字字催泪的怀念,更无法平复心情,写与先生有关的文章,表达对先生的敬意、谢意与怀念。

11月来临的时候,才惊觉时光流逝之快,坐在电脑前,开始回忆金庸及其他大侠们一起营造的那个美丽的武侠世界,带给我的一条与众不同的成长轨迹。

02、缘起

平生接触的第一本小说是《薛刚反唐》,当时拿在手中,如获至宝,读的津津有味,饭也不吃,也不去玩,一天的时间翻完。

现在想来,那是一本承载了太多旧武侠影子的作品,却为我开启了武侠的智慧之门。

之后,接触到一本破破烂烂的《多情剑客无情剑》,封面看来毫不起眼,作者古龙却在我心中烙下印记。

当时8、9岁的年纪,不懂得多情无情,吸引我看下去的,是那令人拍案的故事情节以及轮番出场的各种性格古怪的侠客。

一边看,一边惊艳,一边看,一边窃喜。爱不释手的看完上中下三册之后,我彻底爱上了这种小说——新武侠。

03、结缘

后来再拿到一本同样被翻得破破烂烂的《神雕侠侣》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居然不是杨过和小龙女爱情,而是杨过的断臂之痛、那只聪明的雕以及为爱情伤心欲绝蹈火自焚的李莫愁。

李莫愁走向火海唱的那首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也被我摘抄到小本子上,引为经典。当时虽然不懂其中意,只是隐隐然的觉得这词写得很美,就暗暗记了下来。

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金庸。

那本破破烂烂的书的封页里,也有对金庸先生的简单介绍。也是那个时候,我便知道金庸先生原名查良镛,祖籍浙江海宁。从此便牢牢记住了。

上大学的时候,在报刊亭买《今古传奇.武侠版》的时候,听见一个男生很大声的说,金庸的祖籍是浙江宁海的时候,我一板一眼的去纠正他。

接下来,就是《射雕英雄传》。仍然记得她的开场,与《三国演义》的开场较为相似,均是以一首诗词开篇,奠定基调,彰显主题。

这种叙事方式承载了旧式文学作品的传统,也在后来“继武侠绝学者”的小椴等人的作品中,都有应用。在语言文字的应用上,也是古文、白话相间,诗词交替,既通俗易懂,又兼具趣味性和文学性。

但是金庸先生在继承传统武侠精华的基础上,不拘一格、开阖纵横、收放自如地开创了新武侠的写作方法。

他将个人的情感,如爱情、亲情和友情,融合于家国大义,渗透于修齐治平,将武侠小说的情节写得浪漫唯美,人物可歌可泣,故事打动人心,幻想瑰奇壮丽,语言生动富华,真正成为成人的童话。

所以,赢得了最广泛的阅读基础,四海之内,老少咸宜,男女不限。

《射雕英雄传》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情节是,蓉儿中了瑛姑的*,郭靖背着蓉儿去求医的路上,蓉儿唱的一首词——“生,你背着我,死,你背着我”;至于在后来的后来,固守一个守不住的城池襄阳,蓉儿与郭靖演绎了,什么是真正的患难与共和生死都在一起。

最让人唏嘘的,是华筝和穆念慈的悲剧命运。华筝公主一生只爱郭靖一人,她为了郭靖,独守大漠,一辈子不嫁。远古的爱情,是那么的忠贞与凄美。在现代这个连金钱都能买来爱情的社会,更加让人敬佩。

穆念慈爱上了一个心术不正但是对自己好的坏人——杨康。摒除杨康的品性不论,俩人是金童玉女,相配一脸。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无奈,杨康就是个坏蛋,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坏蛋。于是,杨康一再地遇到危险,于是,穆念慈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救心上人。

甚至到最后,她为了救杨康,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最终,原本只是玩弄她感情的杨康终于被这个痴心的女子感动,他也开始用真心来对待她了。

历经千辛万苦,两个有情人终于在一起了,却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杨康死于牛家村。穆念慈此时已经怀有身孕,也就是后来的杨过。她不肯接受*蓉的照拂去桃花岛,要一个人守着孩子过日子,那艰辛可想而知。

在《神雕侠侣》中,听说了穆念慈的结局,在杨过九岁的时候,她便英年早逝。回顾她这短短的一生,是最让人唏嘘的。好好的一个女子,颠沛流离,命途多舛,好人终有好报,似乎在她身上并不适用。

后来,83版的《射雕英雄传》电视剧传到内地的时候,已经是90年代中期了,那是个武侠鼎盛的年代,《江湖恩仇录》、《白眉大侠》、《莲花争霸》等武侠电视剧都让我们疯狂过,这种热潮一直持续到央视版的《水浒传》开播的时候。

依稀记得是年的春节,在央视一套播出,正值大人小孩走亲访友相互拜年的时候,但是只要是要到8点,在外面的大人必定带着我们回家,因为《水浒传》要开始了。这些电视剧在放映的时候,几乎都是万人空巷的节奏。

所以,当《射雕英雄传》放映的时候,无论大人、小孩,男男女女,人人必谈郭靖*蓉、东邪西*南帝北丐中神通。

小孩之间更是记住了降龙十八掌、蛤蟆功、打狗棒法、一阳指等招式,今天在这个朋友身上试试,明天在那个朋友面前练练。

可以说,武侠,陪伴我们这批80后、甚至70、90后,走过了最快乐的童年时光。

04、沉醉

《射雕》之后,便是《书剑恩仇录》、《笑傲江湖》、《天龙八部》、《倚天屠龙记》、《碧血剑》、《白马啸西风》、《雪山飞狐》、《飞狐外传》、《连城诀》、《侠客行》、《鹿鼎记》、《越女剑》、《鸳鸯刀》。

看起来毫无顺序和逻辑,其实只是因为穷,那个时候,买不起书,撞上什么就看什么,没有看过的,自己又实在想看的,就在书店去租。租来后,在课堂上,在课间,在晚自习的时候,就赶紧看完了还回去。

《书剑恩仇录》中,霍青桐那个爱憎分明、杀伐果断、指挥千*万马打胜仗的女子,既英武又柔情,既豪迈又不落俗流,既漂亮又个性,既智勇双全又美丽无双。

这样的女子,在小的时候以及长大后的很长时间以内,都是我心中的女神,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甚至影响了我的人生观与审美。

《笑傲江湖》中,任我行、向问天这些人的名字霸气十足,豪气冲天,便深深地刻进脑海里了;东方不败虽然号称不败,可是在身体上却已经败了;岳不群的伪君子形象也深入人心。

那个时候,并不懂得欣赏令狐冲的冲淡高远与洒脱不羁,更不懂他与任盈盈及小师妹之间的情爱纠缠;久久在心底缠绵的,却是那曲经典的《沧海一声笑》。

《天龙八部》是当时看完最感动的。在我还是一名少年的时候,豪气与热血是占上风的,因此,年少的我格外喜欢乔峰的豪侠风范,他义薄云天,行侠仗义,打抱不平,铁骨铮铮的同时,对阿朱情深义重,至死不渝,满足了我对大侠的所有幻想。

他豪气干云,大碗喝酒,于血肉横飞中割袍断义,怎一个快意江湖了得;他一生只爱一个人,虽然已经是“阿朱人去楼已空,塞上牛羊空许约”,即使是阿紫对他痴恋纠缠,甚至抛却生命,他也未改初衷,情深如许,让人潸然泪下。

《倚天屠龙记》是第一本把我看哭了的武侠小说。当时应该是在上初中,张翠山和殷素素先后自杀的那一段,看哭了当时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我,第一次为一本小说哭,为一段文字掉眼泪,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后来才知道,写那本书的时候,金庸先生痛失那个才华横溢却英年早逝的爱子,他将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在了书里;他将对儿子全部的爱与怀念,都融入进了《倚天屠龙记》中张翠山这个角色中,所以,写得格外的打动人心。

张翠山明明是张三生最得意的弟子,银钩铁画江湖称雄,却侠义热血,让无数侠少们膜拜敬仰;玉树临风、英姿勃勃,让多少粉红女儿芳心暗许。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完美的人物,金庸却把他写死了,又让多少读者为之流泪,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这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命运无法预料,如同金庸那个英年早逝的儿子。

《碧血剑》的故事,依托于抗清名将袁承焕的故事传说杜撰而成。金庸和梁羽生的小说,大都是依托真实的历史人物事迹,展开叙述。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激发了人们对历史真相的探索欲。

也就是在这样的阅读中,我养成了对历史探究的浓厚兴趣。《碧血剑》通篇我就记住了一句话“矫矫金蛇剑,翩翩美少年”。当年觉得这句话很美,这个意境很美,作者真是个妙人。

《连城诀》狄云的一生,写尽了狄云的悲离与人性之恶,这是金老爷子的悲世情怀,愤慨如是,悲默如是,寄情于书,聊以自慰。还好,在最后,看破世情的狄云,选择回归自然,而且还有水笙的等待,金庸总算给了狄云一个温暖的结局。

狄云的一生遭遇,让人想起《倚天屠龙记》中明教众人唱词: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正是应了那句: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金老爷子悲天悯人的情怀也可见一斑。

《白马啸西风》李文秀一人一马独自走天涯的场景,在脑海里久久散不去,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人生的状态是孤独。

知己难觅,深情枉许,年华蹉跎,容颜凋零,结婚生子,子再生子,代代相复,生生不息,寂寂长夜,月华如水,枕边人鼾声迭起,惊扰残梦,披衣而坐,无声落泪,却不知心事向谁说。

《飞狐》系列里,大多数人都比较喜欢有着一双清澈眸子、人比*花瘦、情似大海深的程灵素,我也不例外,在不爱自己的人面前,深情总是无用。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念旧之人多情深,深情总被无情负。程灵素的一生,短暂却深刻,深情却孤独,如同年少时的暗恋,从未见过阳光,却兀自开放在心房的幽闭角落,久不凋零,鲜艳如昔。

......

05、不灭

太多了。久远的记忆,伴着我走过童年,走过年少,走过生活中的坎坷与崎岖。如同一段尘封的往事,她静静的躺在我的脑海里,平常的时候,我不去翻动,但是并不代表我已经遗忘,我只是将她珍藏,连同那些青春无忧与岁月无伤。

尽管武侠的梦想,已经被生活的柴米油盐折腾的失去了本来的模样,但是,她将永存我心,时不时的温暖我日益麻木的灵*。

年的10月30日,惊闻金庸先生去世的噩耗,由开始的不相信,到最后的消息被证实,其实不过短短几分钟,但是却生生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被掏掉一块的空洞。大侠走了,曾经造就了青春年少所有美梦的那个造梦者走了。

我们每个人可能都爱过金庸营造的武侠世界和角色。所以,当这个造梦者离去的时候,梦也跟着碎了。一起碎的,还有曾经的与武侠相伴的岁月。

有武侠相伴,我们长大了,结婚了,生子了,离婚了,走散了。然而,当金老爷子离去的时候,他似乎在告诉我们:我不能陪你们了,你们要学会自己面对,面对生离死别。

可是,我们大都还没有学会。时至今日,我们仍然在怀念。斯人已逝一年有余,金庸先生的影响力不衰反盛。

除了在网上书城们卖出天价的金庸全集,还有各大网站们铺天盖地的悼念与解读文章,那些在武侠文学大赛上涌现出来的新秀们,他们的文字更是承载着“雏凤清于老凤声”的希望,更有金庸的作品被翻来覆去、不厌其烦地被翻拍等等……

世人以各种方式怀念和延续着那个盛世江湖,以这样的力量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进行着文化传承,并扛起武侠不灭的大旗,凛然立于烈烈风中。意志不灭,希望永存。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正是那句话:你来,武侠发扬光大;你在,侠义永不灭绝。

含着泪水,写完了这篇文章。愿金庸大侠千古,愿武侠继续发扬光大,照亮世间每一处暗黑的角落。也仅以此文,回答那位对武侠差点绝望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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