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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9/29 16: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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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近芳

编者按

4月17日,国家京剧院艺术风格的奠基者之一、国家京剧院艺术指导委员会顾问杜近芳逝世,享年89岁。

杜近芳是享誉海内外的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是为新中国的文艺事业和京剧艺术的推陈出新做出卓越贡献的前辈大家。她创演了《白蛇传》《谢瑶环》《白毛女》《红色娘子*》等家喻户晓的京剧作品,形成了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

本文节选自《杜近芳的口述实录》,该书讲述了她80多年的从艺历程,为京剧发展史留下了鲜活的记录。

拜梅兰芳为师

■王瑶卿引荐拜师

年,就在我随李少春的起社去上海演出之前,师父王瑶卿先生把我叫到跟前说:“你这次去上海拜畹华(梅兰芳的字),我给你写好信了。”

就这样,在随李少春的起社去上海演出期间,有一天,我来到马斯南路(现思南路)的梅宅,去拜望梅先生。我的心情倒并没有很忐忑,或者是怕梅先生不收我。我心里很有谱,觉得非让梅先生收了我不可。我见到梅先生,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把师父的信取出,恭敬地呈给他。梅先生接过信后,就戴上眼镜看。

从我小时候,好多人就说我长得像梅先生。我在济南府演出时,照相馆的人特地请我去照相,照了一张《霸王别姬》里的虞姬、一张《四郎探母》中的铁镜公主。而且,把这两张照片放大,放在照相馆的橱窗里,好多人以为是梅先生年轻时的照片。

杜近芳在京剧《贵妃醉酒》中饰演杨玉环

梅先生看完信,点点头,“哦”了一声。我对他说:“我再给您看看这照片。”梅先生接过照片,问:“这是谁呀?”我说:“您看看。”梅先生仔细端详那张虞姬的照片,自言自语道:“这是我哪年的照片啊?”猜了半天。我一看,赶忙说:“先生,这不是您,是我。”梅先生很惊讶:“是吗?”我说:“这是照相馆请我照的。”

梅先生看完信与照片,问我:“大爷(指王瑶卿)教你什么戏?”我一五一十都说了。他说:“咱们上外头屋去,我听听你的嗓子。”因为这时,我们是在里屋,我就跟着他去了外屋。我说:“王派的《打渔杀家》是这么唱的。”我给他唱了王派的。唱完之后,我又说:“梅派的《打渔杀家》是这么唱的。”我又唱了梅派的。梅夫人说:“好嘛,这么小的人都唱成精了。”梅先生问:“你这梅派是谁给你说的呀?”我说:“都是王少卿王大哥给我调教的,他还教了我别的许多梅派戏呢。”我一一地都说了:“《霸王别姬》《生死恨》《凤还巢》,昆曲《金山寺》《断桥》。我学一出昆曲,再学一出皮*,交替着来,怕脑子记不住。”梅先生接着问:“哦,哦,你还会什么呀?”我说:“还有就是王大爷教我的一些老戏。”梅先生笑呵呵地点点头。我看梅先生乐滋滋的,就问他:“我说了半天,先生,您要我吗?”梅先生说:“哎,要要要,咱们尊重大爷的意见啊!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呀?”我就告诉梅先生,我是门里出身,我爸爸是谁、我叔叔是谁,都是富连成“喜”字科的。梅先生说:“哦,是啊,门里出身好。”

杜近芳与恩师梅兰芳合影

就这样,梅先生答应收我为徒了,并择定了拜师的时间。我当时还在搭班唱戏,所以,我是出外唱了一段时间的戏,才又回到上海拜师的。记得拜师那天,梅先生也特别高兴,就在马斯南路家里,把他自己在台上用的红色门帘、台帐全拿出来,用来布置拜师的会场。我师父王瑶卿先生发来电报以示祝贺,梅先生还请拜师的举香人姜妙香先生宣读了这封电报。梅先生请了很多人,把南北方的学生都请来了,用开party的自助餐形式招待大家。他还请来好几位记者,给我照了近张照片。

我拜师的那段时间里,在上海也是几乎天天有戏。梅先生准备北上,就派人每天到剧场专看我的戏,回来跟他汇报:戏演得怎么样,观众上不上座,内、外行反应如何。现在想来,梅先生对我真是好,我也分外地感恩和思念他老人家。

■梅先生对我是特殊的

梅先生对我是格外地关心和疼爱,在他众多的弟子中是比较特殊的。比如我的名字,实际上,“杜近芳”这个名字是梅先生的意思。

梅先生对我的特殊,还体现在他教我的第一节课上。我拜完师以后,梅先生要给我说戏了。第一次去上课,我想,他或许会给我讲解梅派艺术或者拿一出梅派戏给我重新归置,抑或是从头教我一出新戏。可我到了梅先生家,他给我上的第一堂课,竟然和王先生教我的第一课是同样内容——《易经》。梅先生把我叫到桌前,拿出毛笔,在纸上画了两个圆形图案,一个是太极阴阳鱼,另一个是外圆内方的铜钱形状的圆。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梅先生用意何在。

梅先生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光会唱戏是不行的,要多懂得一些人生的道理,要学习如何为人处世。”梅先生边说,边指着太极阴阳鱼的图形:“这叫‘八卦推背图’。你将来遇到一些重要的或是犯难的事情,就想这个推背图,从这个里面找答案,遇事权衡利弊。这叫‘进之有数,退之有路’。”梅先生又指着另一个图形问我:“这是什么?”我说:“这像一个铜钱。”“将来不管什么时候,你可千万别钻这眼儿里。要是陷到这眼儿里头,你就出不来了,救都救不出来。”梅先生嘱咐我要记住这两条,自己多琢磨些道理,对唱戏、做人都有好处。

至于梅先生教我戏,那就更是特殊了。据旁人对我说以及我自己的感受,梅先生很少这样全面细致地教一个学生,我在梅先生那儿是受了大益处的。在我跟梅先生学戏之初,他就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一定要把三出戏都唱了,都学会了。”这三出戏是什么呢?第一出是南北两派的《思凡》,第二出是梅派花衫戏《廉锦枫》,第三出是梅派早期允文允武的《木兰从*》。梅先生的意思是,有了这三出戏的底子,无论是念白、唱法、身段、武功和表演,都能扎下比较好的基础;同时,在舞台上多实践、训练自己的体力和台上的火候,对于未来唱别的戏也非常有帮助。

高玉倩、梅葆玥、杜近芳给梅先生扫墓

代表作《白蛇传》

■“你这小徒弟可够有劲的!”

我们院在年上演了《白蛇传》,是由郑亦秋导演,我和叶盛兰先生主演。在这之前,我也看过中国戏曲学校演的这个戏。戏不错,但我们有些不同的看法,因此,在场次和唱腔上有些不同的处理。田汉老也来帮我们排戏。他专门根据我们的特点,又重新修改了一遍本子,很多词句变化较大。年,《白蛇传》进行了首演,引起了巨大反响和轰动。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其中一次演出。那天,周总理亲自来看《白蛇传》。挨着他右边坐的是我师父王瑶卿先生。王先生旁边,坐着我另一位师父梅兰芳先生。程砚秋先生坐在周总理的左边。这几个人坐一排,我一看,好嘛,大师们都来了!

杜近芳主演的《霸王别姬》

那天,我真算是铆上了,整个演出是比较成功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水斗”的时候折了三杆枪。第一杆呢,我稍一用劲儿,“嘎巴”一声就分成了两段。我也没客气,把断了的枪用脚踢进了侧幕。后台再扔出一杆,我又从头耍起,观众是又鼓掌叫好又欢笑。结果,真是奇了怪了,第二杆、第三杆枪接连折了。这么一来,到第四杆枪的时候,我不敢使劲了。后面不但有一圈翻身,还有耍双枪呢,这要把枪都弄断了,白素贞可真能拿一堆回去当劈柴了。后来,师父王瑶卿先生跟我说:“周总理看你折了三杆枪直乐,还笑呵呵地跟我说:‘你这小徒弟可够有劲的!’我说了:‘她是唱花脸的。’”

当时,在台上演出的时候,我没多想,就是想着认真演出,别出差错。等散了戏,我想起这么重要的演出折了三杆枪,越想越生气。我知道,买藤子杆,均匀齐整的价钱高点儿,而粗的藤子杆便宜,可以买回来用手工刮细了;但是,如果刮得太细或是不均匀,就容易折。我那时候年轻气盛,也不顾自己一身的汗,还穿着水衣子,脸也没卸,就冲到管把箱的人那儿跟他急。我说:“你一定是图便宜买了粗藤子,回来自己给刮细了,对不对?”后来想想,不管是不是人家的问题,都应该心平气和地谈,找原因,为的是下次避免台上出这样的情况。

■银装素裹一点红

年,为了参加年新中国成立10周年献礼演出,我们对《白蛇传》这个戏又进行了大加工。

在我们加工《白蛇传》的过程中,周总理多次看排练、看演出,与剧院领导、主创、主演交流,提意见,谈看法。他几乎每看一次排练或演出,都会给我提出问题、意见,或是觉得我哪点儿不错、哪点儿还应该再完善。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舞美为了营造舞台气氛,请名家作画,把舞台背景弄成一幅幅水墨丹青,而且是画在丝绸上的。周总理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一来,观众是看画还是看戏?画太抢戏了。二来,你们这个戏在全国要起示范作用。你们使用丝绸,国家的京剧院可以,你们自己演得起,别人可弄不了。另外,我们当时把乐队搁在舞台下面了。周总理说不行,中国戏没有把乐队搁台底下的,乐队必须在台上。周总理对我的要求是:白素贞是仙家,要演出仙家的飘。他还对我的服装提出了建议:把服装弄得再飘一点儿。

我仔细琢磨周总理对我的要求,就想到用一种叫“乔其纱”的面料。乔其纱其实并不好使,但用它做成的腰包打起来比绸子更飘、更好看。既然白蛇是仙家,我觉得她的扮相也必须改。《白蛇传》中白素贞的老扮相是戴大额子。我觉得戴大额子真难看,小身条、大额子,头重脚轻。后来把额子弄小了,我觉得好看了。过去还得插一条蛇,说明白素贞是妖。现在,我们说她是仙,比妖高,所以,这个东西也没必要留了。额子上的一排圆圈,我觉得还应当减少一点儿,因为那个是从蛇化过来的。毛主席看了我们的戏,也对周总理表示说,杜近芳的扮相好,银装素裹一点红,画龙点睛。

演《白蛇传》,我的整体服装是很淡雅、飘逸的。除了在扮相、服装上解决“仙家要飘”的问题,我还想到从台步上借鉴“花旦大王”筱翠花先生的表演,来强化“飘飘欲仙”的感觉。

经过不断的加工,《白蛇传》这个戏在年最终定了下来。无论是日常的营业性演出、大型的纪念活动还是出国访演,这出剧目和其中的经典段落都是经常上演、久演不衰,广大观众耳熟能详。不但全国各地的剧团学习排演,而且其中的经典唱段也在戏迷观众中传唱。这出《白蛇传》,后来成为中国京剧院最有代表性、最有独特艺术风格的经典剧目和保留剧目。

■田汉的指导

我在排这出戏的时候,首先,时时意识到,我演的白素贞是一个仙家,因此处处要体现她的仙人之美,而不是妖气。其次,田汉老跟我说:“白素贞结婚,她是自由恋爱,主动性强。这出戏里,白素贞在爱情上是大胆的,连天兵天将和死都不怕,这是多大的斗争啊!她在爱情上是主动的,是勇敢的,这个一定要表现出来。”

09:11

年《断桥》一折

这对我一个青年演员来说,是困难的,因为我没主动过这样的事情。我在舞台上怎么主动呢?读《红楼梦》对我的启发和影响挺大的,因为《红楼梦》里的女孩儿多,性格多样,我可以借鉴。比如,我把《红楼梦》里面的多姑娘和鸳鸯进行对比,对感悟人物心理启发很大。我觉得,如果不去揣摩人物心理,想把戏演好,是不可能的,用程式演躯壳是不行的。演《白蛇传》,我就要好好揣摩白素贞的心理。

杜近芳的婚姻与爱情

■“8年抗战”,总理都急了

我和我家官人相识于年,我们俩慢慢悠悠地谈了8年恋爱,可真是急坏了一票人。

我家官人叫吴葆桢,医院的一名妇科大夫。他祖籍安徽,生在北京,家里也算是书香门第,祖上最早在明朝做过官。到了他父辈这儿,家里一家人全部变成搞技术的知识分子了。

我家官人比我大4岁,他的文学修养好,5岁就能背《唐诗三百首》,中国古典文学、外国文学都很厉害,英语也非常好。他还喜欢健身,练洋武术。他会吹苏笛,也擅长拉京二胡,尤其迷梅派的京二胡。

杜近芳与吴葆桢

我和他交往了一段时间以后,就同意他上我们家去了。我们在一起就是说正事。他一般在那儿坐着,我给他倒杯茶。他有时候喝茶,有时候做自己的工作。

我呢,先把煤油灯点上,捻小了灯芯儿,然后坐在一边学习我的文化课、写作业。之后,我们一起吃饭,吃完饭一起去看戏。

他也会去看我的戏。看完戏回来就很晚了,他再送我回家。

我们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谈到年。有一天,周总理和邓大姐把我叫去了,周总理问我:“你和吴葆桢谈朋友多长时间了?”我说:“8年了。”

周总理哈哈大笑,风趣地说道:“好嘛!8年,抗战都结束了!今天,可是有人来告你的状了!”

我一问,原来是我家官人的老师林巧稚先生。林巧稚找到邓大姐告状:“杜近芳跟我的学生吴葆桢,老是朋友恋爱的,不结婚,哪儿有谈这么长时间恋爱的?把我的学生耽误啦!”

我向周总理和邓大姐汇报说:“婚是要结的,但我怕影响工作和艺术。”

周总理和邓大姐就给我做工作:“事业心强是好的,但结婚组成家庭也很重要,要统一起来。”我想了想,又汇报说:“不过,因为吴大夫家里算是资本家出身,所以,我还得请领导审查。”

周总理抚掌大笑:“重在表现啊!”后来,组织上调查了吴家的档案以后对我说,可以和吴葆桢结婚,没问题,还让我们尽快选定日子,举办婚礼!

青年杜近芳

不久,我们就商定好了日子。从别人那儿匀了六条“恒大”牌香烟,又买了6斤糖,大家医院礼堂办了一个类似茶话会的婚礼仪式。

虽然我们的仪式很简单,但规格很高,梅兰芳先生、林巧稚先生做主婚人,李少春先生做婚礼的司仪。

当时,好多亲戚朋友给我出主意,要隆重地办婚礼。李少春先生主张不办酒席。

当时正是三年困难时期。我从事的艺术行业,社会影响大。我们的婚礼如果大事操办,就会和当时的社会环境不符。

包括到了婆家,我也只让家里人给我做了碗面,不让他们大摆筵席。

这样,在年12月22日,我和吴大夫结婚了。

杜近芳《野猪林》剧照

■一生恩爱,丈夫早逝

我这个人一贯比较独立,结婚以后,我没拿过我家官人一个月的工资,因为他还得养娘。

我们新婚的家具很简单。衣柜、书柜都是他的东西,我那儿就是一个梳妆台、一张床。

我最喜欢的就是写字台,很宽、很长。每天,我家官人回家后用打字机打他的论文,我就在桌子另一边画我的画。

如果我晚上演戏,他会专门为我准备吃的。记得有一次,我晚上演戏回来饿了,我家官人就给我准备了热汤面和羊肉。他跟我说:“羊肉是明天吃的,先搁着。你先吃碗热汤面。”结果呢我吃了热汤面,又试着吃羊肉,吃着吃着就吃没了。那晚,我就不敢睡觉了,上院子里自己遛去,吃了二斤羊肉呢。

年轻时的杜近芳与吴葆桢

在结婚以前,我就跟吴大夫说:“你要是找生儿育女的夫人,就找别人去。咱们别耽误时间。我只生一个。”吴大夫非常支持我,这在当时是很不容易的,因此,我们只有一个女儿,小名叫“小香妹”。

我怀小香妹时,剧院里开始排《谢瑶环》。《谢瑶环》首演的时候,我是肚里带着孩子演的。

演完一场,田汉老不明所以,还问人家:“怎么杜近芳最近胖了啊?院里人说:“她不是胖了,是怀孕了。”田汉老恍然大悟。

《林海雪原》中李少春扮少剑波,杜近芳扮白茹

我和我家官人从结婚以后都保持着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彼此尊重,绝不会随便进各自工作的屋子,也不会随便拆对方的信件、拿对方的东西。我做的事情,除非我主动告诉他,他不能随便乱问。

尤其是后来,我们经历了“那十年”,我们的这种习惯和尊重更成为一种对于对方的保护。

他知道我这个人说话有时候不注意,而我也知道他会说梦话,梦话里不知能说出什么。我的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他,害怕他担心。他呢,比如为林巧稚开追悼会、偷偷把林巧稚的骨灰送回她家乡,这些我知道,但他也没有麻烦我。

我们对各自的处事方法很欣赏,对我们30年的缘分很珍惜。

《红色娘子*》中扮演吴清华

年8月份,我家官人倒下了。他得了肺癌。

我整整照顾了他半年,和他的一个学生两人轮班倒。我值晚班,白天只能睡几个钟头的觉,因为还要给他做三顿饭。只要是他想吃的,我就尽力满足他,给他弄些可口的。

他走了之后,我孤孤单单一个人,觉得事业上失掉了一只臂膀。那时候,我每天必须给自己找点儿事做,不然,受的打击太大,实在是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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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林》片段欣赏

本文节选自《杜近芳的口述实录》,杜近芳口述,张正贵、陆蕾采写,人民出版社年11月出版,精彩章节刊载于《作家文摘》总第-期,敬请阅读!

责编:刘海波

审校:娜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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