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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品析四十六回中金鸳鸯抗婚,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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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贾府之衰败,乃是当权者人性腐化堕落之结果。而就其普遍社会形势而言,在那个男权社会里,乃是意识形态对男性的过度放纵造成了男性的堕落腐化,导致男女之间人性的发展失去了应有的平衡。

人性的放纵必然导致堕落,过度的压抑也一定会使人感到窒息。除了男女两性的不平等,更有严苛的社会等级制度所规定的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更是把人异化成了支配者和被支配的关系。于是就有了这一回,贾赦想要讨娶金鸳鸯作小老婆,他的妻子邢夫人尽心竭力为他奔走效劳的奇怪场景。他们以为势在必得。

但是,如果读者们看《红楼梦》只看见了“毁灭”,未免是过于悲观厌世,更失却了作者写下这部小说的初衷——“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自护己短,一并使其泯灭也。”作者要写的本是在这污浊之世中,人性所展示出来的美好和智慧。

此回,读者便看到了金鸳鸯宁折不弯的自尊,她生死决绝的勇气,更有她超然物外的人生观。人生的不自由,无外乎心为物役、身为人奴。金鸳鸯不幸生来就是荣国府的奴隶,她凭借才干和品行成为贾府老祖宗贾母身边不可或缺的大丫鬟,总管贾母的事务。贾赦之所以看上金鸳鸯,也是因为他只能从自己母亲身边的丫鬟当中选择,而金鸳鸯是最出色的一个。

贾赦贪图金鸳鸯,自是表现出了凶恶无耻之徒的自以为是和急不可耐。他与邢夫人可谓是进行了周密的筹划,主要顾忌于贾母“离了鸳鸯,饭也吃不下去的,哪里就舍得了?”。而针对金鸳鸯,以为这是施恩于她,“谁还不愿意这样呢。”他们被私欲蒙蔽,耍着小聪明,背着贾母先劝说鸳鸯,只要她开口答应,贾母就只能承认“人去不中留”的事实。

贾赦和邢夫人夫妻,对于自身平素行为不妥,在贾府之内不得人心的事实缺乏足够认知。更是错误判断了贾母对这个“胡子苍白了又作了官儿的一个大儿子”的容忍度;而且没有意识到这是犯了贾母的忌讳。更可笑的是,贾赦夫妇以为势在必得的这些原因,却正是其他人认为这件事必定不妥之处。由此可见,人之愚昧,往往都始于没有自知之明;而愚昧之人必定没有自知之明!

他们大错特错的错误,就是以自己的认知估计了金鸳鸯的态度。一方面,这是抬举了这个身份卑贱的丫头;另一方面,一个女奴的去留生死之路自然都操在自己的手里。就形势而言,贾赦可谓占尽天时地利,金鸳鸯最终都是无处可逃。“除非她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若是金鸳鸯没有这样的决心,嫁给贾赦做小老婆则是她此身唯一出路。可偏偏这个金鸳鸯她就是有这样的志气,贾赦乃至其他人以为鸳鸯有的,或者说一个女孩有的心思,她决绝地全然抛弃。

金鸳鸯的决心和心思,完全超出了旁人的意料。“纵到了至急为难,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不然,还有一死。一辈子不嫁男人,又怎么样?乐得干净呢!”这话正好一一回应了贾赦的逼迫。而她的反手一击——当着贾母和众人的面,指天为誓,力抗贾赦的威逼,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更是搅翻了荣国府,贾母大动肝火,斥责儿子媳妇不孝,让贾赦夫妇颜面扫地,贾赦从此都不敢轻易见贾母。

狭路相逢勇者胜,金鸳鸯干脆单刀直入,反倒杀了自以为是的贾赦一个措手不及。金鸳鸯化繁为简,快刀斩乱麻,是她首先割舍了自己内心中的各种较量,摒弃了私心杂念。她把自己置身死地,尔后搏出一条生路。从此以后,似乎失去了人生的指望,却也没有了私心的搅扰。

金鸳鸯抗婚,从她的决绝,便可看出来她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过仔细考量的。她在贾母身边,自己的出路也无非就是贾赦说的那样:不是让哪个老爷或少爷收房,或者在家里的小厮中指配一人,最好的结果便是外聘做正头夫妻。

对于做小老婆这件事,从她讽刺她嫂子的话里,就可知道是极为反感的。不仅如此,金鸳鸯身上是有一股傲气的。虽然她只是一个丫头,但由于贾母倚重和她平时的处世为人,她受到了贾府上上下下各色人等的尊重。以她的身份配人,这层心理落差在所难免。

她被贾赦所逼,以死和出家为誓言,终其一生不嫁。也可能是在贾府中,有鉴于女人处境的普遍艰难,给她造成了深刻的印象。再者,就是她天性中就有一股刚强之气,委之于神秘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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